水城县坪寨乡边远,坪寨乡的箐马村更边远,箐马村的河边组就是一个深切进大地的夹皮沟,尤其边远,要抵达一次都很艰难。
到过坪寨多次,却唯独没有到过箐马,更没有到过箐马的河边。只是听当地人介绍,箐马河边泥猪河里的细鳞鱼肉嫩汤鲜,与箐马清炖的箐鸡汤(锦鸡,也叫野鸡),是坪寨两大美味。
市文联组织作家到坪寨采风,了解当地“决战贫困”的状况,了解文化旅游资源,以文化旅游助推脱贫攻坚,有幸得到邀请,也滥竽充数一回,算是补了没有到过久闻其名的箐马河边泥猪河大峡谷一次。
这里流淌着一条河流,河对面是云南的普立乡。河流发源于宣威市观音山坪子树乌蒙山脉东麓,是云贵两省的界河,官名叫做可渡河,当地人叫泥猪河,是北盘江的上游北岸支流,流到都格和拖长江交汇成北盘江。
山高谷深,谷底的人,如坐井观天,抬头只能见到一线天。
从山顶上俯视深谷,河水就像一条蜿蜒的飘带,而邻水的村寨房舍,像火柴盒组合而成的积木。
一条狭窄的水泥路,上通高天,下抵河谷。爬行或者蜿蜒而下,曲曲折折蠕动,在悬崖边上触目惊心。
一眼望去,满山都是硬朗的石头骨架,是垮塌的石碓,是壁立千仞的绝壁。
树木从砾石的夹缝中生长出来,生长出一种艰难和苦痛,也生长出一种顽强和坚韧。那些从石缝中钻出来的树木,挂在绝壁上,成为绝壁之上一树招展的绿色旗帜,向大峡谷挥舞一种生命奇迹。
我在这里,看到绝美的风景,也看到树与树的奇迹,这是上苍赐予谷底人家的财富。
一株三四人才能围抱的千年老青冈树,怀里长着一株榕树。榕树树干藏在老青冈树肚腹之中,从老青冈树根部一直长到树梢才冒出树冠来,不仔细观察,你根本会以为,那根榕树是寄生在老青冈树顶部的。榕树那些发达的气根,像衣服一样穿戴在老青冈树的身上。老青冈树怎么怀上了一棵榕树呢?老青冈树是什么时候怀上了别人的孩子?旁边的老榕树什么时候借腹生子?老青冈树又为什么心甘情愿为老榕树代孕?看着这棵奇特的树,我有无数的疑问。这是一对同气连枝的子母树,子与母,在风雨阳光中共生共荣,一起接受土地的滋养,一起抵御雨雪风霜,这是一幅绝美的风景,也是难得一见的千古奇观。
从泥猪河水电站坝上过河,就到了云南地盘,普立乡一个河边寨子,当地人叫尼珠河村,村边挺立着一株千年古树细叶榕,是菩提树的一种。沿河而上,上行里许,就是官寨沟。一条奇幻的峡谷从绝壁中裂开,好似一条山与山撕裂的伤痕。沿着古老驿道走进这曲径通幽处,绝妙的风景,就藏在这大地的伤痕中。
谷中的小路百转千回。有依壁而建的石级,有岩壁上凿出的梯步,陡峭而险峻,幸好有铁链或者古藤牵引,才能险险地往上攀爬。有独木桥横贯小溪,有木梯子搭接洞穴,有石凳渡过深潭,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,每走一步都是惊心动魄。有一处石壁被称为板壁岩,板壁一样光滑陡峻的石壁上面,凿出了仅脚尖能踏稳的一溜石窝,上去时每攀爬一步,都要踩准踩稳方才敢移步,都要手脚并用,下来时更是不可以有半点轻心,上去被称为“步步高升”,下来就叫做“步步为营”,这处“步步高升崖”,走过的人都会觉得是“步步惊心崖”。据说这些石窝已经凿成百余年。
官寨沟里路途虽险,风景却绝佳。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峡谷里流过,时而隐入大石,悠忽间转出,在石头上笑成一路浪花；时而从石壁上跃下成为水雾清凉的瀑布,散珠捣练般跌入；深潭；时而是清流淙淙,清泉石上流。在这峡谷中,你可以看到柔美的水在刚劲的石头间轻灵地流淌,柔美与刚劲,无间地结合成一首耐读的长诗。
峡谷中,古树森然,古藤如虬龙盘旋。两壁夹峙,抬头望天,天如一线。空山突传鸟语,幽深而明亮清奇。有溶洞在路边窥视,溶洞之中,一钟乳石如悬挂着的火腿,非常毕肖。爬出峡谷,已经满身大汗。在山风的吹拂下,一阵清凉,一阵舒爽。据说更远处还有蝶谷,飞舞着美丽的蝴蝶。时间不允许我们继续去观赏。原途而返,走出谷外,已用时两小时有余。
在官寨沟探险寻幽的时候,见谷里有人正在施工,焊接钢铁支架铺设木板的栈道。看来这处风景,也是宣威打造的一处重要景点。
大峡谷绝壁画廊再次展开在眼前。这躲在深谷的奇画,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画成的绝世画卷。
我们此行只走到河边,没有深入河流的上游下游,据说还有更美妙更阔大的画卷,深藏在山谷之中。生于坪寨的朋友告诉我,下游十几公里的奇石谷,奇景奇石奇瀑,奇潭奇树奇峰,令人目不暇接。峡谷的上面,横跨连接云贵的都香高速公路亚洲第一高桥北盘江大桥,是一处观者络绎不绝的人文景观。
那些奇山异水,只能成为我的一种想象,一种遗憾和念想。——留下遗憾,是为了保存着再来的欲望!
文/王鹏翔
刊头设计/贵州日报当代融媒体记者杨靖
文字编辑/陆青剑
视觉编辑/赵相康
编审/李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