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在知乎上看过一个话题讨论:为什么人人都爱丰子恺?
高赞回答是:因为丰子恺活成了人们心中向往的模样。
自古文人多古板,可丰子恺偏偏不这样。
作画,他寥寥数笔就能妙趣横生;写文,他字字句句蕴含人间趣味;身处乱世,却依然保持一份赤子童心,将寂寥的生活过成了一首诗。
在读者心里,他就像个俏皮的大男孩,强烈的反差萌令人捧腹。
如果你觉得人生不快乐,那就读读丰子恺吧。
他会教你如何“不乱于心,不困于情,不畏将来,不念过往”。
像个大人一样生存,像个孩子一样生活。
01
丰氏趣味:一代文豪甘当“铲屎官”
如果要为民国文人贴一个标签,那么“猫控”非丰子恺莫属,他甚至可以算得上一个骨灰级的“猫痴”。
他头戴一顶毡帽,手捧一本书端坐在椅子上,眼神专注地盯着书中内容,一只猫咪悠悠然坐在他的头上,他毫不介意,还很暖心。
旁人看了都不可忍,可丰子恺却怡然自得,还像个老母亲般时刻为爱猫“行方便”。
小猫咪常常粘着他,时而坐到他腿上,时而爬到他脚背上,他都格外宽容慈爱。
即便在读书看报时也不觉得烦扰,反而乐在其中,乖乖把脚放到猫咪身子底下给它取暖。
他一生养过许多猫,将这些心头爱放在作品里,写猫、画猫,也成了一种独有的丰氏趣味。
他笔下的猫咪可爱至极,见者无不惊奇赞叹,据传:
收电费的人见了,会忘了拿钞票;查户口的警察见了,竟也只顾得看画而忘了查户口……
他说:
“猫的可爱,可说是群众意见。猫的确能化岑寂为热闹,变枯燥为生趣,转懊恼为欢笑;能助人亲善,教人团结。即使不捕老鼠,也有功于人生。”
自己爱猫就罢了,还要找一个正当理由,告诉大家:我爱猫只是遵循群众意见。
除了猫,丰子恺最爱的大概就是酒。
有一次,医院拔牙,医生叮嘱痊愈前不能喝酒。
嗜酒如命的他哪里忍得住诱惑?
既然牙齿不能沾酒,那就跳过牙齿,用吸管。
那个年代又没有吸管,怎么办?
取一个玻璃管子来。用力一吸,香醇的美酒咕噜一下,直接通过咽喉下肚里去了。
解了酒瘾不说,牙齿滴酒不沾。
这哪里只是个老顽童啊,活脱脱一个调皮*+小馋猫。
后来,他干脆将与病牙抗衡的过程写成《口中剿匪记》,将病牙比喻为作奸犯科的贪官污吏,应该连根拔起,笔调诙谐,读来有滋有味。
这些接地气的小癖好不仅将他拉下神坛,也为他圈粉无数。
“人无癖不可交,以其无深情也。”
一个没有自己喜好的人,往往缺乏个性、索然无味,没有至真至纯的赤子之心,不值得来往。
而有自己喜好的人,则不圆滑、不世故,有些怪诞却活得纯粹,深情而有趣。
02
丰氏童心:把自己活成了孩子
世界公认的童趣动画大师——宫崎骏说:“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孩子。”
丰子恺亦然。他一生都在追求纯真的童趣,每天不止一次地憧憬孩子们的生活。
他说:我的心为四事所占据。
天上的神明与星辰,人间的艺术与儿童,这小燕子似的一群儿女,是在世间与我因缘最深的儿童,他们在我心中占有与神明、星辰、艺术同等的地位。
他时常静静地看着孩子们嬉笑玩闹,欣赏他们的天真浪漫,刻画出了许多童趣诙谐的作品。
小凳子没穿鞋,会脚疼吗?女儿阿宝脱下自己的鞋子给凳子穿;
儿子瞻瞻骑在葵扇做成的“脚踏车”上;
儿童之间的郎骑竹马妾戴花的“青梅竹马”;
摘下荷叶,头上顶着当凉帽,回家路上“浑然不知,已忘却”;
孩子们放风筝、搭积木、跷跷板、过家家、扑蝴蝶……
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、充满童趣。
他的画大多以意为主,画人物时,可谓惜墨如金,经常没有眼睛,要么就没有嘴巴。
以至于有一次,一篇《丰子恺画画不要脸》的文章在报纸上刊登出来,令他大为吃惊:
我画画和我的脸有什么关系?
直到读完了全文,他才会心一笑,原来是个标题*。
那篇文章的主题是:
丰子恺笔下的人物,即使没有眼睛和鼻子,也仍然惟妙惟肖,生动谐趣。
他的画作被朱自清评价为:
“一幅幅的漫画如一首首的小诗——带核的小诗。你将诗的世界东一鳞西一爪地揭露出来,我们这就像吃橄榄似的,老觉着那味儿。”
正所谓画如其人。
丰子恺喜欢孩子,一生都在保护孩子的童真,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充满童趣的孩子。
平时给孩子们讲故事,讲到动人处,孩子还没反应呢,他自己倒是先感动呜咽得泣不成声。
吃饭等上菜的间隙,他张罗全家玩“飞花令”和“览胜图”的游戏:
六个人扮演词客、剑侠、美人等不同角色,图上每个词语代表一个故事。
俨然自导自演了一出综艺节目,在平淡的生活中,永远保有童真和欢乐。
孩子们喜欢嬉闹,他也跟着向往,还设计建造了一个宁静秀美的“世外桃源”——缘缘堂,以供孩子们玩乐。
想和孩子们一起体会摘水果的乐趣,可自家的樱桃树又不结果子。
怎么办呢?那就想办法创造一出硕果累累。
先是到市场上去买回樱桃,接着是自己动手将樱桃挂到树上去,然后坐等孩子们放学回家,欣赏他们看到满树樱桃时的惊喜和快乐。
大人孩子一起摘果子,虽是“假樱桃”,却也真有趣。
03
丰氏佛性:如嗔如痴真性情
丰子恺师从李叔同(即弘一法师),后又随之皈依佛法。虽并未出家,可他身上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佛性。
抗日战争前,丰子恺从老家嘉兴石门镇携带一只鸡,准备到杭州云栖去放生。
在恻隐之心作祟下,他不忍心将鸡脚捆缚起来倒提着,于是就撩起自己的长袍把鸡放在里面,手从外面兜着。
衣服里鼓起一团东西,任谁看了都觉得奇怪可疑。他这模样引来了一位便衣侦探的跟踪。
到达杭州时,一出站门,他就被便衣侦探捉住。经过一番调解,侦探才知跟错了人。
丰子恺无辜地捧着一只要放生的母鸡,引得在场众人捧腹大笑,这场乌龙事件也由此成了他人生中一大趣闻。
别看丰子恺表面愚钝,实则大智若愚,趣味中透着一种大智慧:
虚怀若谷,爱偷听
丰子恺多次在公共场合,隐藏自己名人身份,竖起耳朵“偷听”别人对自己作品的褒贬评价,尤其注重对批评的反省与改正。
有一次他坐在石板凳上休息,附近闲谈的人在聊他的作品,他听了立刻把头埋进膝盖,假装睡着了,生怕自己被认出来,听不到那些真心话。
幽默谦逊,爱自黑
40岁时的丰子恺已是个知名画家,有个年轻人自称从小就喜欢看他的作品,恭维他是个伟大的画家。
丰子恺一听,乐了,竟开启了自黑模式,连忙对年轻人说:
“你不要叫我画家。曾经在江西时,我请人家帮我买面包,因语言不通,便在纸上画了个圆形的东西给那人看。结果呢,人家给我买回一个芋头来。画解决不了问题。你看,我算个啥画家呀!”
悲悯中带着点儿嗔痴,愚钝中带着股真性情,不摆谱,不造作,丰子恺身上这股子佛性,浑然天成间又令其浑身充满了趣味。
04
做个永恒的孩子
知世故而不世故,大概是一个人面对浮华的最高境界。
荣格心理学中说:有一种人是永恒男孩,永葆童心,可以没心没肺地“无拘无束无碍”。
丰子恺就是这种人,他似乎永远没有烦恼忧愁,即便在战乱飘零的岁月中,他依旧保持诗意的谐趣,在荒芜中开出花儿来。
趣味,是丰子恺一生中最重要的养分。
那些纯真和童趣让他创作出意想不到的传奇,也给了他一片心灵净土。
正如他自己所言:“这个世界不是有钱人的世界,也不是无钱人的世界,它是有心人的世界。”
有心的人能在这浮华人世间,寻觅真情,发现美好,丰盈内心,以有趣的灵*对抗一切生活压力与浮躁焦虑,让身心得到滋养,从而活得像个孩子般纯粹通透。
在第一层物质生活、第二层精神生活、第三层灵*生活这栋“人生三层楼”中,丰子恺无疑是他说的住在顶层的灵*自由者。
活着本就单纯,你要有一颗热忱的赤子之心,才能在无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。
成功的人生或许是活给别人看的,而有趣的生活却是活给自己的。
“你若爱,生活哪里都可爱”。
生活再荒芜,也请别忽略浇灌自己的心,低头追寻六便士的同时,也要记得抬头望月。